窗帘拉得紧实,阳光从缝隙中钻出几缕,落在地板上,渺小的颗粒在光束中打旋。
克莱恩轻轻踩过地板,不敢多使半分力气,似乎惧怕惊扰了阴影中的某物。
祂沉默,祂内疚,祂用手指细细抚过用来摆放花瓶的角柜,指上沾了薄薄一层积灰。
房子很久无人打扫了,一副破败景象。
不知这萧条模样持续了多久,但仅仅是看着眼前这一幕、这一瞬,克莱恩心里已如受刀绞。
到底发生什么了?
祂离开的时候,应该给莎伦留下了很多钱,难道情报部把那些钱,那些莎伦攒下的嫁妆,本该是他们战后开始新生活的本钱,全收缴了不成?
愤怒展露萌芽,克莱恩小心控制着胸膛下阵阵迸发的阵痛,将痛苦关进牢笼,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“身是心的牢笼”。
莎伦冷清飘渺的嗓音犹在耳边,把躁动的祂温柔沉入冰水,冷却那不可控的非人。
渐渐的,不知何时从皮下冒出的透明蠕虫一条条垂下了头,躲回了名为理智的外壳下。
克莱恩勉强维持着虚假的皮囊,恋人的耳语与祂同在,甚至压过了所谓的古老。
这是祂最清净的时候,“福生玄黄天尊”残破的意识暂时消失了,无影无踪的,平凡的属于人间的细节重新拥抱祂。
酸甜苦辣,无关层次高低,克莱恩已经很久没体会过如此真切的情绪,哪怕并不令人愉悦。
脚尖碰到了一块坚硬,祂弯腰摸索,从地上捡起一把纯银制作的叉子,上面缺了一块。
“奇迹师”想到了什么,不再掩饰本质,放出扭曲蠕虫合抱拧成的触须,探往四面八方。
门厅、起居室、会客厅、闲置的房间、厨房、琴房……以及他们生活了一段时间的主卧,每一个房间都像是造了贼,乱糟糟一片狼藉,值钱的东西都被抢走了,门厅的“规整”只是体面的假象。
克莱恩不需“占卜”或是别的什么非凡能力,祂几乎是马上“看到”了祂的家在祂不在这段时间曾发生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