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四三针 御前大比拉开序幕-《天衣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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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康妃松了口气,慌忙说:“陛下仁孝。”

    想起刚刚故去的太后,朱厚熜双目朝天,这份悲伤倒也是真的——蒋太后不仅是他的生身之母,而且也是他政治精神上的依靠,还记得刚刚入宫的时候,宫中朝中双重施压,要逼他认正德为父,自己的亲生父母以后反而只能称“叔父”、“叔母”,是蒋太后一句“安得以吾子为他人子”定了乾坤,以拒绝入京、返回安陆作为威胁,逼得宫中、朝廷退让,他们这一让,便让嘉靖母子得以迈进了一步,人人都知道新来的这对母子不好拿捏,又看到了太后与宰相的软弱,便让后宫之中、朝堂之上触觉敏锐的人生出了“拥皇”的念头。

    嘉靖皇帝非常清楚,那是他避免成为傀儡皇帝的关键一步,也是他掌握实权的开始!

    皇帝——什么是皇帝!说了算的那个人才是皇帝!

    虽然再之后仍有各种凶险,各种反扑,但每一次斗争嘉靖母子都赢了,终于在“大礼议”之后真正登顶,掌握了后宫,掌握了朝廷,也掌握了天下!这一路走来,外朝的依靠是张首辅,而宫中的精神支柱则是蒋太后。而如今张首辅老了,而蒋太后也去世了……

    他让妃子帮自己抹去泪痕,这才问道:“今天可有事务。”

    “外朝之事,臣妾不敢与闻。不过御前斗绣就要开始了,听说除了广西、江西、贵州因故不能成行外,其余两京十省,以及朝鲜、琉球、安南三属国的众绣娘都已经进京。”

    “斗绣?”嘉靖愣了一愣,这才记了起来:“哦,母后的遗训。”

    朝堂的事情一日万机,御前斗绣对绣行来说是天大的事情,但对皇帝来说却委实微不足道。若不是蒋太后临终提起,这件事势必会无限期推迟乃至被皇帝忘却。

    “嗯,你们去安排吧。”

    突然之间,他记起了什么:“这斗绣多少年没开了?”

    “臣妾年资浅,但听宫里的老人说,上一次御前斗绣已是嘉靖五年的事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,嘉靖五年……这么久了啊。”

    那时候他还年轻,登基未久,也是大礼议刚刚结束的时候,宫中朝中都完全不在自己掌握之中,甚至就连这小小的斗绣之事,一开始也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,是蒋太后一步步地拨乱反正,一步步地清除异己,也是通过那一场斗绣,在后宫,尚衣监的人事落到了太后的夹袋里,意味着他母子二人对后宫的全部掌握,在外朝,广东的霍韬借机跟自己搭上了关系,让自己在外朝也多了一分力量。

    忽然之间,他有些理解母后临终前为什么会惦记斗绣这件小事了,这对他们母子来说,乃是争夺最高权力途中一个值得回味的记忆碎片。

    隐隐约约的,脑中晃过一个倩影,那是一个绣娘?那般的绝色,但为什么最后没有入宫?罢了,不记得了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会输!为什么会输!”

    林小云站在高眉娘面前,烦躁得无以复加。

    就在刚才,十几条湖广汉子用肩头把那个湘妹子轮流扛了出去,就像过节一样。

    这次的斗绣虽然以平手收场,但在林小云心里自己就是输了!

    题目是姑姑定的,对自己极其有利,对方明显被打了个措手不及,结果却还是叫人翻了盘!这种结果,比实打实地输给对方更叫林小云难受。

    斗绣完了之后,表哥倒是没说什么,反而是姑姑将自己叫了来,问他:“可想明白了么?”

    明白什么?明白个鬼!

    就是自己轻敌了!

    “哼,是我小看了她,以至于被个女娃儿所趁。”

    “我说的不是这个。”高眉娘道:“《湘子桥》其实比《岳阳楼》好的。”

    林小云的眼珠子亮了亮:“真的?”

    “那个娃儿只是出奇制胜,若依绣品本身来说,你的《湘子桥》比她的《悲岳阳》扎实多了。”高眉娘道:“一时之胜败,不足为虑,但今天之事却让我确定了一件事情,此事的确定,或许将是我粤绣往后面对苏、湘、蜀诸绣的一大胜处!”

    “真的?”林小云的眼睛更亮:“这么说,是不是我不小心什么显现出了我不知道的绝顶针法?”

    高眉娘看着他好胜的样子,不禁莞尔,却又摇了摇头:“不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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