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百二十三章 皇国兴废,在此一举!尊王攘夷,就在今日!-《朕真的不务正业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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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林辅成的观点非常新颖,大明必亡于四阀并乱,这个观点即便是放在后世信息大爆炸的年代里,也是颇为鲜明的,大明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灭亡,成为一个可以谈论的问题时,事情会变得不一样,越是讨论,就会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。

    这就是续命,对于可以任何可以给大明续命的讨论,朱翊钧对持有支持的态度。

    而林辅成讨论的四阀问题,大明正在一点点解决,或许这也是林辅成可以讨论的原因,如果在万历元年,林辅成刚刚抛出自己的观点,就会被封喉了,而且很有可能是彻底闭嘴,无论是当初的晋党,还是遍布大明方方面面的座师,都会想方设法的堵住林辅成叫嚣的嘴。

    这个人很讨人嫌,别人都在说大明向治,只有他一个人和所有人逆行。

    在林辅成这套大明过于自由的理论中,详细的论述了四阀并乱的危害。

    大明的客兵制必然造成地方割据的事实,因为客兵需要许多的投入,无论是军备还是粮饷,亦或者是维系成本,都是一笔天文数字,这也是各地军兵只有三千人数的原因。

    而地方掌握强兵必然造成税赋实质性的降低,财用大亏税赋再下降,朝廷只会越来越穷,各地领客兵的将领就要‘自寻粮饷’,殷正茂凌云翼都不同程度上让势要豪右乡贤缙绅认捐。

    如此循环往复下去,地方的总督会成为大明的节度使,藩镇问题就会出现。

    所以戚继光反复反复的强调,绝不可以看军屯卫所制度败坏,就废除掉。

    在这十年时间里,军阀问题上,大明恩威并重,解决了晋党,也阻止了李成梁向军阀的滑落,开始对边军发全饷,哪怕只是实物,但人心凝聚就是无价的。

    门阀上,兖州孔府、新都杨氏、松江徐氏、蒲州张氏,无论是绵延千年的旧贵,还是大明新贵,接连被族诛,已经有效的震慑了各地的门阀,有效的遏制了他们继续兼并土地,导致民不聊生的乱象。

    对于大明而言,林辅成反而觉得门阀的危害是极小的,晚唐风云变幻,当年黄巢转战万里,物理上消灭了门阀,后来的门阀们,都已经从历史里学到充分的教训,一旦天下失序,富有的他们却没有强悍的武力与秩序的保护,就是案板上的肉。

    纵向上有历史教训,横向上有大明朝廷的惩前毖后,算是让门阀开始逐渐收敛。

    而寄生于朝廷广泛存在的财阀,也就是势要豪右、富商巨贾、乡贤缙绅之流,也在改变,虽然大明朝廷和他们的斗争仍在继续,并且这個矛盾会一直延续很久很久,但朝廷的政令,在遏制在调节矛盾。

    过分的自由,这些财阀的兼并,就是从朝廷的口袋、从陛下的口袋里掏钱!或者说是以公肥私。

    这个矛盾是人性的矛盾,是长期矛盾,有史以来就存在而且也会长久存在,在物质大丰富之前,是没有彻底解决之法的。

    而座师制,则是学阀,在林辅成这篇雄文里,座师制诞生的学阀,的危害远比其他三阀,要大的多的多,林辅成将学阀称之为四阀之首。

    因为它对行政力量的破坏是极为致命的,对于朝廷的人才遴选也是致命的,换言之,它对秩序的破坏是最严重的。

    “林大师什么时候,才能不只是谈问题,拿出点解决办法来呢?”朱翊钧将林辅成的这本逍遥逸闻小心的收藏了起来。

    这本逍遥逸闻上,过度自由的危害。

    “林大师要是有办法,还在民间当个笔正吗?”冯保乐呵呵的说道。

    林大师对这些事没有一点的办法,他就只会放嘴炮罢了,这就是他的定位,而且他也不会越俎代庖,轻易去对朝堂的政令指指点点,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拎得清楚。

    这里面有个度,过了那条线,就会有人找他的麻烦,这条线就是涉及具体的政务,主张是主张,政令是政令,他提供任何解决办法,就是越线。

    “林辅成其实很适合御史这个位置,奈何没有出身。”朱翊钧不打算打破这个规则,给个五经博士就已经是格外恩典了,他连举人都不是,特赐恩科进士也跟林辅成没有关系。

    仁和夏氏,终究是没能逃过解刳院的命运,而范应期的遭遇,也让廷臣们心生警惕,愈发收紧了对阿片类强致幻、镇痛药物的管理。

    万历十年腊月来临,天终于放晴,大明京师沉浸在了过年前的喜庆之中,一切都是其乐融融。

    张居正带着礼部尚书万士和,拿着一本奏疏在通和宫门前开始拉扯,万士和不肯去,张居正非要拉着他一起去面呈陛下奏闻。

    “元辅是帝师,多少也顾及一下陛下,陛下勤俭仅次于太祖高皇帝,你现在上奏说这些事,陛下准许,那就是加担子,陛下不准,就是昏主,这个事儿,还是不谈的好,大明现在这个制度已经很好了。”万士和连连摆手,就是不肯和张居正一起往前走。

    “明明说好的,你事到临头,怎能突然退缩!”张居正还要往前走。

    万士和一听,立刻说道:“我一个谄臣,事到临头退缩了,不是理所当然?你一个正臣,咱们本就不是一路人,此事休要再提,休要再提。”

    张居正一听也极为恼火,立刻说道:“那就休要怪我把手伸到礼部去了!”

    “你伸,你尽管伸,我反抗一下,我就不是谄臣!”万士和一听立刻就笑了,满朝文武,谁不知道万士和身段最柔?张居正尽管伸手就是了,礼部不反抗,万士和的礼法,主打一个变通。

    张居正面色复杂的说道:“别人都说你万士和谄媚,你却不以为耻,反以为荣。”

    “礼部就是这样,难不成礼部要找个人,天天跟陛下对着干?那礼部尚书有几个脑袋掉的?”万士和也是理由十分的充分。

    “二位,陛下宣见。”张宏走出了通和宫的五道门,直接宣见。

    吵架吵到了通和宫,陛下就在御书房,还能不知道?在朱翊钧看来,这二位的演技,多少有点差了。

    张居正和不情不愿的万士和走进了御书房内,见礼之后,张居正呈上了奏本。

    “让朕看看,先生到底要做什么,大宗伯如此不情不愿。”朱翊钧打开了奏疏看了两眼,眉头皱了起来说道:“先生莫不是疯了?”

    “冯大伴,快去请太医。”

    冯保懵圈了,他呆滞的说道:“真的要请太医吗?”

    “那冯大伴你说,先生说要裁撤文渊阁,伱说说这个事儿,是不是得请太医诊治下,看是不是外邪入体。”朱翊钧翻动着手里的奏疏,满是疑惑的说道。

    “裁撤内阁?”冯保比刚才还懵,他呆呆的说道:“臣这就去请李时珍和陈实功过来。”

    “快去快去!”朱翊钧非常确信的说道。

    “陛下,臣没病。”张居正被这对儿一唱一和的君臣直接给气的脑阔疼,的确,他提出的建议,看似好像有点大病,但他也是经过了反复思虑之后,才有此疏。

    朱翊钧面色复杂的说道:“那没病,好好的内阁,裁了它作甚?裁了它朕用什么处理政务?”

    “陛下,内阁就是座师制的祸患源头。”张居正俯首说道:“再设常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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